“子珍生了吗？都平安吧？”康克清妈妈、邓颖超妈妈她们人还未进窑洞就急切地询问起来。 “生了，生了，像母鸡下蛋一样，生了个大鸡蛋。”父亲形象的回答里是由衷的喜悦，他说的是我初出娘胎蜷缩成团的样子吧。算起来，我是父母亲的第五个孩子了，前面的两个哥哥、两个姐姐都在战争环境中夭折或送人了。 邓妈妈抱起细细嫩嫩的我怜爱地左右看着，她痛惜地说：“ 真是个小娇娃，一个小娇娇。 ” 还没来得及给女儿起名字的父亲听了顿有感悟，他一锤定音地说：“ 对，就叫娇娇！” 母亲也觉得这名字非常适合女孩子。 于是，我有了一个平平常常、清清亮亮的名字。 那年，我的父亲43岁，母亲28岁。 不久，我的父亲毛泽东率中共中央机关进驻延安，中国革命掀开了崭新的一页。据叶子龙叔叔回忆，离开保安那天，父亲抱着我，欢欣地说：“我的娇娃，你赶上好时光嘞，我们就要到城里住呢！” 延安文明久远，史迹斑斓。大禹治水的首功之处就在离延安不太远的壶口瀑布；杜甫的诗“长天夜散千山月，远水霞收万里云”实地写出了黄土高原的壮观；沈括任职延州府期间，发现蕴藏石油，进而预见“后必大行于市”；明崇祯年间，生于此地的李自成揭竿而起，最终导致明王朝灭亡…… 父母亲和张闻天、周恩来、朱德等领导人，都分别住在城内的凤凰山东麓。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对美丽的凤凰在此处栖息。四周绿油油的庄稼，红艳艳的山丹丹花，好看极了！凤凰喜欢上了这片土地。可是，海龙王出来捣乱了。洪水泛滥淹没了土地，冲垮了房屋，人们无法安居，四处逃难。凤凰挺身而出，化做山脉，挡住洪水，老百姓才重又过上了平安的日子，凤凰山也因此得名。 不过，当时的延安虽比保安好得多，但也只是座荒芜的古城。我父母亲居住的窑洞，外面是一张石桌，几张土凳，门前挂一帘厚重的土布挡风；里面仅有一张粗糙的旧桌、一条木板凳、一床蚊帐、一卷铺盖、几件衣服。我的婴儿新装也是碎布、旧布缝就，小被子、小帽子，也都是刘妈妈她们送来的，还有枣呀、蛋呀，全是大家送来的。这种鱼水交融的革命情谊总使母亲感动不已。 在那特殊的岁月里，母亲的奶水就是琼浆玉液，父亲的怀抱就是温厚摇篮，能永远这样和父母亲在一起，我就心满意足了！ 后来想想，我与父母亲共同生活的时光，也就只有这宝贵的几个月，可惜当时实在太小，心里只留下些若隐若现的感觉，印象是全然寻找不到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