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畅妈妈抱着我在延安凤凰山 这年的夏秋之间,母亲离开了延安,带着那条与父亲结婚时就用着的红毛毯。 自满月后就托给奶妈喂养的我,此时又被寄养在当地的农民家里了。 陕北民风淳朴,农人忠厚。他们实心实意地用奶水、米汤喂养我,用淳朴的品质影响我,就如同待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。 听老人们说:出生在冬天的孩子特别乖,因为冬天家里生火,暖暖和和的,就不爱闹。这大概有点道理。我先天娇弱,这只是体质,却并不烦人,吃过就安安静静睡了。若是醒着,张开眼睛四周看看,很少闹抱,也不淘气。 然而,人间的父爱、母爱怎可替代?牙牙学语,我多想母亲引着发声;趔趄学步,我多想父亲牵着走路;生病时分,我又多想父母亲抱抱、亲亲…… 其实,我的父母亲爱每一个孩子,只是他们对孩子的情感非同一般,先是革命之爱,后是亲子之爱。这不仅是我的父母亲,他们那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大都如此。 在为新中国而战的峥嵘岁月里,我们的父辈在流血牺牲,我们孩子也同样在奉献。当时,孩子能平安出生、能活下命来就是最重要的,至于哪天生日,是否父母都在身边,有没有新衣服、新被褥等等,都属身外之物不在视野之内。就如我的生日,父母亲说是1937年年初,而刘妈妈和叶子龙叔叔说是1936年年底,至于具体日期是哪天就更没有确切的说法了。这在我,无关宏旨;在我的父母亲,也无碍大局。他们放眼的是中华民族的崛起,新中国的诞生。 今天,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,出生有出生证,哪年哪月,多轻多重,记得清清楚楚,假如父母疏忽了,还会噘起嘴巴提意见。说到生日的喜筵那就更热闹了:满月酒、百日庆、周岁宴,还有西式的生日PARTY,
酒菜丰富不在话下,还讲究蛋糕的品牌、饮料的新潮、礼物的平贵。革命前辈的伟大精神,泡浸在糖水里的孩子们以及他们年轻的父母们能体会到吗? 又过了些日子,我被送到了在当地合作社工作的一对长征夫妻那里。延安的合作社是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一个模范的综合性机构,它综合经营消费、生产、运输、信用等项目,从边区的实际情况和群众要求出发,根据人民的意见,不断地改进工作。在延安城里的是中央机关合作社,有小饭店连同小商店,干部往来,有时候会在那里吃顿饭什么的。我就由管理员夫妇照看着,所以,有些老人就称我为“合作社娃娃”。父亲有空了,就到店里来看我,抱抱我,亲亲我。不过,到底在那里寄养了多久,是一年还是半载,后来我也没问。 两岁多的时候,我进了延安的洛杉矶托儿所。这里的管理,相对而言比较正规,我挺喜欢。还依稀记得,早晨我会在门口站着,看过往牛马;傍晚我也会在门口站着,看黄昏时野鸡、小鸟回巢。陈伯达的儿子陈小达不知为什么总是哭,我当时想,这里多好呀,有什么好哭的! 1940年末,父亲送我到苏联找母亲,我就离开了洛杉矶托儿所,告别了童稚时喜欢的每日上课式的户外观察。 |